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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落在左手上ldquo闳约大讲坛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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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11月6日晚上六点半,著名诗人余秀华应邀在南京艺术学院“闳约大讲坛”与南艺师生进行了一场近距离的诗歌分享会,现将活动现场对话进行文字整理,以飨读者。

『开场白』

李安源:老师同学们晚上好。在这样一个美好的秋天的夜晚,我们请来了著名诗人余秀华女士和大家一起来分享诗歌,大家欢迎余老师。余老师脸上已经露出很害羞的表情。

秋天,实际上也是余秀华最喜欢的一个季节,我在读她的散文和诗的时候能够感觉到。在南京生活久的人都特别喜欢秋天,这也是我最喜欢的季节,为什么呢?因为南京的夏天太热太长了,秋天把我们从夏日的火海中拯救出来,所以我们特别喜欢秋天。

当然我也像喜欢秋天一样,喜欢余秀华的诗歌,这一点刘校长可以证明,因为他跟我一样都是余秀华的读者,我们经常在一起讨论余秀华。三年前,余秀华到南京来做一个活动,当时是她的纪录片《摇摇晃晃的人间》在先锋书店做活动的时候,刘校长也知道这件事情,就问能不能把余秀华请到我们闳约大讲坛来,我当时委托朋友去请,但余老师实在太忙,那时候就没有请到她。

这次我们特别荣幸请到余老师,我也要感谢两位好朋友,一位是中国著名的书籍装帧师韩湛宁先生,还有一位是北京新经典的杨晓燕女士,今天杨晓燕女士因为忙,请她的助理过来了。等会我再具体介绍今天的嘉宾。正是因为这两位朋友让我们大家都能身临其境看到真实的余秀华。

下面我介绍一下出席今晚活动的嘉宾,他们是南京艺术学院院长刘伟冬教授,雨花杂志主编诗人育邦先生,北京新经典出版传媒公司潘佳佳小姐,她的名字叫佳佳,笔名叫减减,可见我们人生既要加法也要做减法。下面请刘伟冬校长致欢迎词。

刘伟冬:今天我进来以后,这种场景完全出乎我意料内外,看来我们这个地方还是小了。这也是我们闳约大讲坛今年在这个地方邀请的第二位女士,之前我们曾邀请了93岁的灰娃来谈她诗歌的创作和人生感悟。在这之前,是通过安源告诉我的,介绍了余秀华的一个纪录片还有一本书,因为我本身自己也写诗,看了以后就特别感动。后来我说你再帮我找一找,包括她的自传体小说和其他诗歌,而且我还向朋友们推荐。她的诗歌我觉得平实但是非常深刻,有时候描述的是非常琐碎的事,但非常的鲜活和灵动,而且涉及到一些生活的本质,一种精神的困境,甚至是灵魂的呐喊。

为什么要请诗人到学校里来跟我们同学们进行对话,过去我们学艺术的时候,诗人往往是一个时代的先锋,像文艺复兴的但丁,我们都把他说成是中世纪的最后一位诗人,同时也是文艺复兴的第一位诗人,他对时代的感悟的深刻理解,往往是超过我们普通大众的。我觉得同学们不仅在这学艺术,学技能,也要进行一种深刻的思考,灵魂的拷问。所以看到她的作品以后,我就特别想请余秀华女士跟同学们进行一次交流。她的诗歌我基本上都看过,而且非常喜欢,当然我们都知道网上也是非常火爆的。有时候我看到一些报道就很生气,余女士是最典型的平民式诗人,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经常看到一些报道说有些农民写书法,多少年以后就有专家说这不是书法,一点艺术价值都没有。慢慢推演,到最后说鲁迅的也不是书法。我觉得这样的专家一定要警惕,在学术的自由王国或者学术共和国,我觉得应该是天下之公器。一个农民在劳动之余写写书法,这就是我们所追求的一种理想状态,他不是去打麻将,不是去喝酒或者赌博,他是写字,这有什么不好的。所以这样的专家一定是要警惕,因为他不是把学术看作自由王国,或者一种公器,发现别人地位比他差,或者是来侵入他的王国的时候,他就有所谓传统的评判,各种各样的说法都有。所以同学们在学习的同时也要学会思考。

康德有一句话值得我们永生铭记,他说一个人一生当中有两件事情是必须要做的,一个是仰望头顶上的星空,仰望星空就是一种思考,思考未来未知的事情,还有一个是必须要遵守我们内心的道德原则,就是我们要规范自己的行为准则。所以仰望天空就有想象和思考,遵守内心道德的原则就对自己有约束。我觉得一个高校应该要有不断的跟文学家和诗人进行对话的机会,我想今天晚上应该是非常精彩的一段美好时光。希望能够通过这样的机会让同学们的心里变得更加充盈,能够学会思考的习惯,能像康德所说的,我们抬头望天,低头思考。我就说这些,谢谢大家。余老师不要害羞,下面就有请安源和余老师进行一个对话,另外同学们也可以提问。

『第一部分:对话余秀华』

(李安源/余秀华/育邦)

余秀华(以下简称余):特别谢谢刘校长,让我的字典里终于有了“害羞”这个词语。

李安源(以下简称李):等你“害羞”完了我们就开始。今晚我们共有三个流程。昨天晚上我见到余秀华的时候,她说跟我是一见如故,我估计她见到每个人都会这样说,但确实我们相谈甚欢,昨天我送她去宾馆,她想把我留在那个地方,我还是保持晚节回到了这里。

余:我对李老师是一见如故,李老师对我是一见钟情。我今天特别开心又多了一个跟我一见钟情的人。也谢谢今天在座的各位同学,今天星期五你们都没有回家去约会。

学生们:我们都想和你约会。

余:我真的有受宠若惊的感觉。

李:这个时候坐在你旁边我感觉自己特别的溃败,所有的女生都要跟你约会。那今天晚上就让余老师带着我一起跟大家约会。言归正传,刚才刘校长讲到害羞,我昨天晚上就跟她讲,这次你来,我实际上什么准备都没做,也没有做提纲之类的,我想最好请她自己在上面做脱口秀,她是可以做到的,但她不愿意,觉得跟我是一见如故,非要我来和她对谈,但我实际上不具备这个能力。

学生:你可以的。

李:谢谢。刚才刘校长谈到害羞的问题,你第一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害羞的?

余:我已经讲过,我以前不懂害羞这个词,就从今晚开始的。

李:这个不是真话,因为你今天见到了朱赢椿老师也跟他说是从他开始的。

余:你看朱赢椿老师都走了,这个不算。

李:这对她的伤害很大。

余:我和朱赢椿老师也不是第一次见,因为以前见过一两次,今天是第一次见你,谈害羞我觉得有点奢侈,我的脸都红了。

李:现在已经退潮了,刚才看到育邦老师来,你也说跟他是一见如故,这个你怎么解释?

余:没有,我和育邦早就认识了。你这样不对,老是把我往别人的怀抱里推,这样会伤害我的。

李:实际上我在读余老师的诗,散文,小说的时候,就觉得她的诗歌也好,散文或者小说也好,里面很多主题,都相关于童年。我昨天晚上就跟她讲,说我这几年画画会经常不自觉的去画一些童年的记忆,她说我老了。对童年的回忆,对往事的回忆说明一个人可能停留在对过去的追忆里面,叫追忆似水年华对吧?但是她说到一个词,她讲童年这个东西,实际上是前世在今世的一个投影,你能不能再跟同学们说说前世今生这个问题。

余:这里可以讲吗?不是搞封建迷信就好。昨天晚上我和李老师谈论这个话题,我谈到我自己,他问我对童年的记忆有多少,我说我没有,童年的记忆,基本上都是我弟弟和父母还有亲朋好友反复重复的事情,我就知道了我童年经历的那些事,但是有一些事情就模模糊糊的好像一直存在。我就在想童年有一半是关于前世,有一半是和今世联系在一起的。

也许我这个有点唯心主义,我是觉得童年的记忆很多是和前世有关。比如说我们中国人有一个风俗习惯,孩子满周岁的时候抓周,把钱和笔什么的给孩子去抓,孩子什么都不懂,也不知道钱是什么,笔是什么,但就是会抓一个他需要的东西,人们就根据这个东西来判断他以后干什么,但我觉得所有的结果都归结于前世,只是走的路不同,所以我有时候会想这是不是就是前世的记忆。

我甚至觉得今生的天分,其实每个人都是有天分的,比如说李老师是当老师,他肯定是有教书育人的天分,搞设计的有设计的天分,每一个人都有天分。天分是什么?我觉得有一半是后天的培养,但兴趣爱好是前世的,这是我主观的一个想象,没有科学的证明,但我想我相信是有前世之因的。

人是一个非常偶然到来的物种,甚至是没有生命的意义,但是我们的一生都在寻找为什么活着,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其实自我询问和自我追寻的过程就是前世之因的叠加和提升。我们说要有修炼,什么叫修炼?我觉得人的灵魂开始的时候是一盘散沙,因为你前世的记忆基本上都已消失殆尽,就变成了一盘散沙,做的所有事情,读书,学习或者是思考,这个过程是聚沙成塔,所以修炼就是这样聚沙成塔的成长过程。生命本来是没有光彩,我们这些凡人,看起来都是非常普通的一粒灰尘。很多说你这个人灵魂在发光,为什么?别人能看见你这个人的心,心就是一个人的灵魂,就是灵魂能够聚沙成塔,浓缩成一个拳头,才具备了一定的力量。它本来是没有力量的,成了一个拳头以后,人们才能看见你。当你站在人群里的时候,才能一眼把你从人群中识别出来,觉得你是非常有光彩的人。你们都是大学生,我就显得非常的暗淡,你们都发着光芒。特别是坐在安源的身边,我觉得我在浑身冒冷汗。我觉得他今天把我带到这个讲座是不是一个阴谋,用我的暗淡来衬托他的光彩熠熠。是不是,李老师你有没有这个想法?

李:我有的。昨天余老师小酌了几杯,现在她还飘在空中。她有一篇散文里面,说她前面经历的一些不幸和苦难,以及她成名过后要四方八达的去做一些活动,我用了一个词叫“普渡众生”。她做了一个阿弥陀佛的姿势。

谈到前世今生,我在想,你的诗是不是冥冥之中就注定的,昨天酒后我问她,你是李太白还是杨贵妃?她说我是李太白。你的前世是不是李太白啊?

余:我想我应该是李太白,不可能是杨贵妃,杨贵妃怎么能配得上我呢。

李:对,杨贵妃是配不上你的。

余:杨贵妃配得上李老师。

李:现在余老师的活动也是特别的多,包括网上的,大学和书店,她每个月都要出来做些活动,这种状态同时是隐居者,也是一个可以出来和城市进行密切接触的人,这种生活是大家都羡慕的。钱钟书讲城里的人羡慕城外的人,城外的人羡慕城里的人。余老师你能不能把你现在的生活状态跟同学们分享一下?

余:反正我是觉得现在的生活是比较满意的。我生活在农村,有的人说你现在为什么不到城里来生活?如果我到城里去,真的是多此一举,因为很多人他想到农村去,很多人都会说我老了就回农村养老,其实他们老了也回不去啊,农村没有他们的家,也没有他们的土地,我现在虽然没有土地了但还有我家,我觉得在农村呆的很满意,很习惯。有一句话就是心安之处是故乡,一个人心里安静平和的时候,你在城里或者在农村里都生活的非常有滋有味。如果你像大部分人心浮气躁的,不管在什么地方,都会觉得生活的不好。

我觉得一个人的心境就代表了一个人的生活状态,而且我是从来没有走出过横店村,我也不想走出,我觉得我在那里挺舒服。虽然那里没有朋友,没有知己,但是我特别喜欢一个人的生活,我觉得这样反而是对自己的友好或者保护,我觉得挺好的。反正他们那些人叶公好龙,我现在老了,就在农村过日子,挺舒服的。

李:你还是非常年轻的,这点杨贵妃比不上你,诗人是永远不老的。

余:杨贵妃死的时候还没我大呢,她36岁就死了我现在都快46了。

李:讲到杨贵妃,我想起来了,最近你好像在读历史书,为什么在读历史书?

余:我不知道,我就觉得对宋朝比较感兴趣一点,然后明朝是因为爱上了当年明月,我觉得他写的《明朝那些事》写的很轻松,但是我就喜欢那些特别肤浅的书,特别推荐的一本书也是写宋朝的,有三本,作者叫什么名字我忘了,他写的很多故事比当年明月还细致,历史资料更加的详细,我觉得非常好。我这两年书读的不多,因为有很多杂事的烦恼。读书的时间很少,我还是很羞愧的,因为读了也记不住对不对。

李:因为活动特别多,各种八卦的问题都问到她了,我就想问一些过去大家没有问过的问题。我们觉得你是一个诗人,你说诗人是不太适合做小说家的,这是你说过的话吧。

余:应该是的。因为诗歌写的好的人写不出来好的小说,小说写的好的写不出来好的诗歌,是不是?

李:你当时说的理由,我印象是说诗人都是很纯真的,单纯的,而小说家都是老奸巨猾的,你为什么今天不这样讲?

余:这是我讲的,我今天还要这样讲,这就是真理啊。

李:那你是要做老奸巨猾的人,还是要做纯真的人呢?

余:我本来是希望做老奸巨猾的人可我做不了啊,天生的性格如此,就是天生的性格基因决定你只能做个诗人,你看哪个小说家能把诗歌写得好的,没有。

李:普希金呢?

余:他会写小说吗,我不知道。

李:确实这样的案例非常少,普希金可能是一个例外。说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就在想她这句话到底对不对?然后我就想到一个例外就是普希金,普希金既是一个大诗人,同时在文学史上也是俄罗斯小说的开山之父。

余:我觉得在中国是不行的,在外国也许不一样。

李:那么曹雪芹算不算诗人?

余:曹雪芹的小说写的还挺好。

育:曹雪芹其实就是一个二流诗人,他在红楼梦中写的那些诗歌,其实在汉诗的国度里是一个二流的诗人,他当然愿意表达自己,实际上渴望诗人的荣誉而不得,遂而求其次成为一个小说家。

余:我同意。

李:你不怕得罪他宁愿得罪我。

余:我不怕得罪他,我又不找他干嘛。我记得有一个老师说的很有道理,曹雪芹的古典诗歌如果放在真正的诗词里,他还真的不是很好,他就是小说好,小说红楼梦写得好。

李:你最近也偶尔会写一些古体诗,或者你自己不承认它是古体诗。

余:我不行,我连平仄都不懂,因为我身边的朋友都会写古体诗,而且有一两个上过诗刊,写的特别好,我就跟他们学古典学平仄,但是怎么都学不会。可能是我拼音搞不准,一些阴平阳平我搞不懂,我发现我一点都不聪明,到现在也学不会。

育:古体诗是为有规矩或者准备讲规矩的人准备的,而你完全没有规矩,所以你永远学不会,你只有写新诗。

余:他们老是跟我讲规矩,我就头疼,这人间本来就没有什么规矩,你还跟我讲规矩这不是扯淡么?

李:除了余秀华之外,你最喜欢哪个诗人?

余:我喜欢中国现在所有的男诗人。

李:最喜欢的是坐在你旁边的育邦诗人。

育:是所有的男诗人。

余:育邦应该知道我是很喜欢雷平阳的诗,我觉得写的很大气,而且他的抒情和我不一样,他是一种语言抒情,就是所有的事情都是隐匿的,不像我这么张扬,可能人都喜欢和自己不一样的动物,所以我就对雷平阳这个诗人特别感兴趣,也特别喜欢他的诗,而且因为他长得又不太好看,这符合我的审美趣味。天津的一个诗人,前两天我和他聊了一次,我就觉得有点失望,他以前是一个先锋派,我说你现在咋样,他说他现在信了上帝,我一想这个诗人完蛋了。

李:即便你这样的夸他们,我都觉得他们不如你,因为这些诗人的诗我没读过,我只知道余秀华。

余:那说明你读的少了。

李:是的。你写诗,又写小说、散文,你最喜欢哪一类的题材,你写的比较顺手?

余:还是诗歌比较顺手,因为我比较懒惰,诗歌比较容易掌握一点。很多小说我尝试写,比如说写一个长篇,可是写到12万字就不写了,老是开头很好,没有结尾。我写了很多篇,一个18万字的小说,没有结尾不就浪费了吗,浪费了我一年的功夫,我以后再也不写长篇了。有时写了一两万字的短篇写到了五万字,又从五万字写到六万。五万字以内的我可以把控,超过五万的就完蛋了。我只喜欢短的不喜欢长的。

李:喜欢余老师诗歌的人太多了,我想中国十几亿人可能有好几亿人喜欢她的诗歌,今天早上我在家里问我爸爸,我说昨晚跟一个人吃饭,余秀华,你知不知道?他说知道。我就非常吃惊,我说你怎么会知道,他说他看过央视的焦点访谈,是不是你上过的?

余:是朗读者。

李:就是说,连我爸爸都知道余秀华,所以我就有一点不太情愿,就开始决定不再喜欢她的诗歌了,我要喜欢她的散文,这两天在拼命读她的散文,觉得她的散文现在在我心目中比她的诗歌还好,在座的如果不信的话可以读一读,我跟我的几个朋友介绍过,包括刘校长,她的散文颠覆了我过去对她的印象,来的时候我也跟她讲,我想以喜欢她的散文来重新博得她的欢心。

余:你只要喜欢我的人就够了。

李:当然喜欢你,喜欢你的诗的人,怎么可能不喜欢你的人呢。你自己怎么看你的散文的?

余:还不错。我觉得散文是写一个人的想法,或者是思想,当然我是没有什么思想的人,我觉得你个人的想法有多平庸你的水平就有多平庸,你想法有多高级水平就有多高级。这是一个人的思想,而不是一个人的文笔的问题,这与诗歌是一种艺术,还是有一些差距,但是我觉得所有的作者,最后都是想法或者是思想。包括小说就是用一个故事,阐述一个人的世界观,而我们是通过诗歌,是一样的。

我的自传体小说,因为其中有一个词,他们不满意,觉得太血腥了,要我改,但是我就不改,我说你们出不出拉倒,你要出就这个样子,不出就算了,结果最后还是出了。坚持就是胜利。

李:我还是不甘心从她的散文世界里面脱离出去,但她又提到她的小说,因为我也读了她的自传体小说,可能在座的也有不少同学读过,我读的时候是撕心裂肺的感觉。我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余老师在写她的自传小说的时候,就是你这个自传体小说有多大的成分是自传?

余:基本上都是。很多细节都是真实的,但也有很多细节是我加进去的。比如我去坐出租车被拒载,这都是我生活里的小细节,都是真实的,我就喜欢搞这些事情。出租车司机说你爱坐不坐,你今天不坐就走不掉,他把我放在了一个地方,我就不给你钱。这个时候我很生气,你看我是个残疾人,你就可以拒载。很多细节,包括我前夫的,和阿卡之间的,最后一个时刻我跑掉了,这些都是真实的,自己当时性格很拧巴,现在就不一样了,现在我可是很负责的。

李:还要问你一个问题,你小说里面谈到莫愁湖,南京就有个莫愁湖,你是不是对南京特别有好感,才把莫愁湖写到你的小说里去呢?那个情节是不是真的?

余:其实我后来查了一下南京真的有个莫愁湖。

李:没有你们那个出名。

余:但是真正的莫愁湖是在钟祥,是因为汉江的潮水把这个地方淹了,退潮之后水流出去了,它就形成了两个湖,一个叫镜悦湖,一个叫莫愁湖。其实它是我们钟祥本土的,我发现是你们南京盗取了我们钟祥的这个名字。

李:那我明天就不带你去莫愁湖玩了,免得你触景生情。

余:你带我到哪我都觉得是好风景。

李:这样我就放心了。

余:我这么调侃你们的李老师,你们不会生气吧?

学生:不会。

李:他们已经对你特别了解,所以也非常喜欢你这样的表达方式。时间过得特别快,大家看到我在不停地看手机,这么快45分钟就过去了。

余:我们相见恨晚,怎么谈都谈不够,育邦老师坐在旁边就显得很尴尬。

李:他没有尴尬,马上就到了分享余老师诗歌的环节了,我们先请育邦对余秀华的诗做一个评点,他们也是老朋友了,然后请他也朗诵一首余秀华的诗。

育:你听到的表扬太多了,刚才刘院长讲的特别好,今天早晨我们看到一个广州的杂志,推出一个古体诗诗人。新中国成立之后就到农村做农民,写的诗非常好,我们很多人都说这个诗能赶上郁达夫古体诗水平了,但他一辈子就是个农民,像余老师这样到央视去是不可能的事情,他连县上都很少去。实际上我跟秀华认识也比较早,她从一开始写诗,十几年前论坛时代可能写的没有现在好,但她就一步一步扎实的走过来,这个非常重要,同学们做什么事情,可能要成为一个艺术家,但是你每一步都是扎扎实实走过来,不是说某一天你突然就成功了。还有她这个人非常朴实,你看她以前的生活,包括现在的生活,我们中国人说的朴实,它是能够走到我们内心真诚的地方,不是追求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最重要的一个特点就是真实,她的诗歌,她的为人,我们说她的诗歌是动人的鲜活的,但其实她的诗歌有一个很大特点,全部是充满了强烈的抒情性。

我觉得秀华老师她是渴望鲜花,而且同时使诗歌成为一种开放的鲜花,但是她本人是从我们凡人中来,从生活中来,从凡人的尘埃中来,是从千千万万个我们芸芸众生中走出来,最后在尘埃中开出鲜花来,我是这样看待秀华写的诗,不知道对不对。

余:你还是表扬我。

育:我是说你也是一个凡人,你也是成千上万的尘埃中的一个,我也是凡人,我们人人都是凡人,其实就是努力的做一个真实的人活出自己。我觉得这个太重要了,我向秀华学习,也是大家需要向她学习的。

李:现在请育邦老师来读一首诗。

育:我读的这首诗的题目叫《一朵野百合只信任它倒影打开的部分》,突然让我想到了罗大佑的野百合也有春天。“一朵野百合就是一个秘密通道/谁摸到/谁消失/一朵野百合也是一个喷涌的山泉/谁到来/谁溺亡/它混迹于五月/混迹到万物蓬勃/让缴械的危险/步步紧逼/但是它打开的部分是关闭的另一个途径/没有一种信任能让它停止在风里的摇摆/哦/你轻易说出了爱/说出一件白春衫/把月光都反投给了天空/一只羊故意让自己丢失/整个草原都走过了/对畜牧草的追寻是牧羊人的事情/五月凌乱/一朵花发出喊声就升到了天空/河流湍急/不过是有声的静止”。

『第二部分:诗歌朗诵』

李:下面请同学们朗读。

学生1:老师好,我来自传媒学院广播电视编导专业。我读的诗的名字叫《一棵玉米籽在奔跑》。“快过一场秋风/快过一列火车/快过玉米棒子的追赶/不能阻隔于河流和鱼的汛期/不能耽误于山坡/和一场红枫的事故/不能在一阵雁鸣里徘徊/是啊/这么小/世界多么大/要赶在天黑前跑到生命的另一头/要经过秋风的墓穴/经过雪/经过春天的疼/一刻不能停/一刻不能停/经过城市/经过霓虹和海水一样的失眠/经过古堡/和玫瑰的死亡/它时刻高举内心的雷霆/最朴素的一粒金黄”。

学生2:各位老师好,我来自电影学院舞台美术系,我真的非常喜欢余秀华老师。我读的这首诗叫《荒漠》。“我习惯了原谅自己的荒谬/而不知道把它们推给了谁/一个能够升起月亮的身体/必然驮住了无数次日落/而今我年事已高/动一动就喘/在这个又小又哀伤的村庄里/没有庙宇的村庄/只是信仰能够把我带去哪里/在一个湿润的春天里/原谅迷路的盗窃犯/我用诗歌呼唤母亲/姐姐/我的爱人/他们在河对面/我不想投机取巧地生活/写诗/它们踩在我身上/总是让我疼/气喘吁吁/当然死亡也是一件投机取巧的事情/月亮升起来的时候/它又一次动了凡心”。

学生3:大家好,我来自美术学院美术学,我平时也写诗,写了大概6年的诗,今天我朗读的是《微风从我这里经过》。“允许我沉醉/允许我哭泣/允许我在这么远的地方/把爱情掏出来/如掏一丛夜来香/面临星光的时候/面临深渊/我一直是个怀揣泥土的人/遇见你/它就有了瓷的模样/却没有人来告诉我每一条路都是晴朗/比你易跌倒/比你易破碎/作为一个贩卖月光和人间的人/我允许你/笑话我/如果哪一个早晨醒来/找不到彼此/只有微风吹过/一定要微笑/无论记得还是遗忘”。

余:读的挺好,但是你不要这么有感情嘛,读诗和写诗一样,你每一句都读的太用力了,稍微有一点点力就好。

学生4:余老师好,我来自设计学院视觉传达数字媒体设计专业,我读的名字叫《风吹》。“黄昏里/喇叭花都闭合了/星空的蓝皱褶在一起/暗红的心幽深/疼痛/但是醒着/它敞开过呼唤/以异族语言/风里絮语很多/都是它热爱过的/它举着慢慢爬上来的蜗牛/给它清晰的路径/哦/我们都喜欢这光/虽然转瞬即逝/但你还是你/有我一喊就心颤的名字”。

余:就是声音小了一点,太紧张了。

学生5:余老师好,我来自文化产业学院,我要读的这首诗是《我爱你》,这是这首诗的标题,也是我们在座所有大学生想对您说的一句“我爱你”。“巴巴的活着/每天打水/煮饭/按时吃药/阳光好的时候就把自己放进去/像放一块陈皮/茶叶轮换着喝/菊花/茉莉/玫瑰/柠檬/这些美好的事物仿佛把我往春天的路上带/所以我一次次按住内心的雪/它们过于洁白过于接近春天/在干净的院子里读你的诗歌/这人间情事/恍惚如突然飞过的麻雀儿/而光阴皎洁/我不适宜肝肠寸断/如果给你寄一本书/我不会寄给你诗歌/我要给你一本关于植物/关于庄稼的/告诉你稻子和稗子的区别/告诉你一颗稗子提心吊胆春天”。

李:我说几句,这首诗也是我反复读的一首诗,是她诗集里面的第一首,两本诗集都是放在第一首。这首诗可能同学们都特别熟悉,为什么这首诗能感动我呢?因为我也是在农村成长起来的,所以我就特别能理解一颗稻子和稗子的区别,真是触动心弦。“稗子”这个词你们注意,它是在余秀华的诗歌中反复出现的,我在想可能她认为自己就是一颗勇敢的稗子。我们知道一到那个季节,水稻长到这么高的时候,稗子就要冒出来,农人就要把它除掉,而稗子实际上是一个生命力极其强的植物,连农药想把它除掉都很难的。

余:其实我觉得杂草的生命力是大于庄稼的,百合和稗子是差不多的意象,育邦老师说野百合也有春天,稗子也有春天。

育:是一种永远不肯驯服的精神。

李:对,鲁迅的一本文集叫《野草》,为什么叫“野草”?实际上它就是一种“春风吹又生”的象征。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稗子拔也拔不干净。

余:到最后,可能庄稼都灭亡了,野草不可能灭亡。稗子只是站错了地方,我们说稗子不好,其实众生平等,还是人为的理念在里面,不同的观念好像打破了现在人的价值观、道德观,所有的道德观和价值观都是现世的东西,不是永恒的,只有生命的本质是永恒的。

学生6:我来自影视学院18级戏剧影视文学系,我朗读的是《雪灾》。“纵火犯已隐藏于陌生的语音/他的烟头七日后走火/源来不及查询/先要救出来的本能/然后是埋没的快感房子/烟雾/水(需要忽略,生几层,死就几层)/能就此罢休/不能让血迹掩埋于如此大的虚无/证这样无力么/乌鸦歇在谁的脖子上/控制不住语音的颜色/看/盲人都知道这场蓄谋已久的阴谋/我的身体里没有你要的白/依旧没有/而且不冷/挪动文字的时候试图挪动身体/原野空旷/没有兔子的蛛丝马迹/然后小心翼翼/徒留风声”。老师我也想让您记住,虽然我是一个女孩子。

学生7:我来自文产学院,我读的是《青草的声音》。“青草的声音/比起夏天的声音迟缓多了/对这样的断裂不慌不忙/仿佛死亡/穿了许久/每一棵草心都是空的/第二波以后的草长势缓慢/就这样迎来了秋天的第一场故事/伤口也在慢慢愈合/一篮草割满坐下来休息/草还是比我高出许多/而想起没有写完的诗/知道自己还有不可摆脱的矫情/但是蓝天白云下/我曾经那样爱过”。

学生8:我来自人文学院文物保护与修复专业。我读的是《我身体里也有一列火车》。“我身体里也有一列火车/但是我从不示人/与没有秘密无关/月亮圆一百次也不能打动我/月亮引起的笛鸣被我捂着/但是有人上车/有人下去/有人从窗户里丢果皮和手帕/有人说这是与春天相关的事物/它的目的地不是停住/是经过/是那个小小的平原/露水在清风里发呆/茅草屋很低/炊烟摇摇晃晃的/那个小男孩低头/逆光而坐/泪水未干/手里的一大朵花瞪大眼睛看着他/我身体里的火车/油漆已经斑驳/它不慌不忙/允许醉鬼/乞丐/卖艺的/或什么领袖上上下下/我身体里的火车从来不会错轨/所以允许大雪/风暴/泥石流和荒谬”。

学生9:我来自传媒学院,我读的是《我养的狗叫小巫》。“我跛出院子的时候/它跟着/我们走过菜园/走过田埂/向北/去外婆家/我跌倒在田沟里/它摇着尾巴/我伸手过去/它把我手上的血舔干净/他喝醉了酒/他说在北京有一个女人/比我好看/没有活做的时候/他们就去跳舞/他喜欢跳舞的女人/喜欢看她们的屁股摇来摇去/他说/她们会叫床/声音好听/不像我一声不吭还总是蒙着脸/我一声不吭地吃饭/喊小巫/小巫/把一些肉块丢给它/它摇着尾巴/快乐地叫着/他揪着我的头发/把我往墙上磕的时候/小巫不停地摇着尾巴/对于一个不怕疼的人/他无能为力/我们走到了外婆屋后/才想起/它已经死去多年”。

学生10:我来自环艺专业,我朗读的诗是《你在钟祥,我在横店》。“在地理上/我从属于你/如一片叶卷曲在你的袖口上/你醉酒的时候我就有跌坠的风险/更多的时候两种方言以汗水为界/冷暖自知/想向你走过的路线一定有些出入/以莫愁湖为中心/以一反一正就绕过冬天/没有水源的莫愁湖如果干枯/湖底会有横店的地图/如一只蝴蝶/而淤泥里的女子是多么容易叫人忽略/此刻我写下这些/总是责怪自己学不会飘过钟祥街头那些女子的妩媚”。

学生11:我来自广编专业。我读的题目叫《就做一朵落败的花》。“我承认我是住在壶口的女子/我也承认我的肉体是一个幌子/我双手托举灵魂/你咬不咬下来/都无法证明你的慈悲/不要再说起我们的平原/说出罪恶的山村/生活如狗/谁低下头时双手握拳/花朵倒塌举着他的经鲜血淋漓/我一再控制花朵的诉说和失独蔓延/如同抵挡身体的疾病和死亡的靠近/你需要急切的改变正确的方向/改变你害怕能看见的自己的内心/生活一再拖泥带水/剪刀生锈/脐带依然绕着脖子”。

学生12:我来自影视学院制片与编剧专业,余秀华老师,我是您非常热忱的读者,高三阶段曾手抄完您的整本诗集,我是一个写小说的,曾获得过全国新概念作文大赛一等奖,我写过一篇同名的散文叫做《深夜的两种声音》,这篇文章对我写作道路上是非常重要的启示。我朗读的是《捂不紧内心的风声》。“风声四起/一个人的模样出现得蹩脚/房子几十年不变一下/柴禾背风向阳/向阳的还有/斑驳而落的泥灰/向早年的梦要一点华丽的虚构/人生得意/或不得意/尽欢成为道德的审美/这个地带积累着长年累月的风声/忧伤因为廉价而扔得到处都是/我们不靠词语言说日子/生活是一种修饰/一直低于风声/多年后/一个埋我的人被指定/这些年/我偶尔想一想死亡的事情/把活着/当成了一种习惯。”

『第三部分:学生提问』

李:这个环节就到这里,下面到了大家最期待的一个部分,把提问的机会给同学们。

学生1:老师好,我来自高职学院二年级,我想问您觉得您和拾荒者有什么区别吗?是精神上的一种赋予以及现实生活当中的一种赋予,您是怎么看待的呢?

余:其实这个问题看你怎么理解,我觉得每个人在不同的时期,他可能对自我的生命力有不同的感受,比如说你这个时期感觉自己像个拾荒者,但当你度过这个时期又不像这种,反正我觉得什么样地感受都可以。我从来不觉得我是一个拾荒者,更多的时候我觉得我就像一个乞丐。

学生2:我想问一下您在没有成名之前,您的写作是一个什么样的经历?

余:像这本书《月光落在左手上》,很多都是我没有出名前写的,那时候经历特殊一点,感受也比较特殊。这两年可能有点退化,或者故意把那些痛感放开了,不想承受了,《月光落在左手上》里面很多就是年以前写的,是我没有出名前写的诗歌。

学生3:我来自17级文产学院艺管专业,您的作品里面写了很多关于感情经历,关于爱情的。我想问一下您觉得“喜欢”和“爱”有什么区别?您对于“喜欢”和“爱”都是怎么定义的?

余:我是这样想的,就是说爱和喜欢很多时候没有那么多的区分,比如说我今天对你有点喜欢,越发喜欢的多一点,到最后离不开这个人,我想为他不计较的付出,我觉得这就是爱。喜欢的一个人可能会为他写诗,但是要让我真的付出还是要思考一下值不值得的。而当你爱一个人,你是情不自禁的想去付出。爱一个人的时候,舍得把我这些最宝贵的东西给他,喜欢一个人就不一定,这是有区别的。

学生3:您觉得喜欢和爱是晦涩的还是热烈直白的,是看年龄段还是因人而异?

余:我觉得是因人而异的,我现在就提醒自己不要爱上任何人。

学生4:老师我觉得您的小说可以写,写不完也没关系,红楼梦也没有结尾。我是美术学院外国美术史专业的,我发现学知识的时候很多东西会被外界限制。我们都很虚伪,真诚不了,但是当我坚定我的虚伪的时候会质疑自己。请问老师您坚定您的真诚的时候,也会质疑你自己吗,会动摇吗?

余:我也会质疑我自己,我觉得真诚或者虚伪是天生的,学不来也改不了,你让我说假话,我肯定说不来,但是我可以不说,现在做的就是尽量不说假话。像我这样大概因为在农村待的久,没有世俗,没有参加工作,没有和同事领导相处的经历,就是一种自然的本能。我想这本能如果真的在社会里发生碰撞,可能会有一点改变,但基本上改变不大。这种本能对一个写诗的人来说很好,但对社会人不好,在工作事业爱情上都会出错,因为我太直接太真了。我觉得人无论是真诚还是虚伪,就是这么一辈子,我们一定要找到自己舒服的方式过一生,做什么样的人不重要,芸芸众生都可以,但是你一定要注意得舒服,让自己觉得舒服就可以了,这是很重要的一点。

学生5:大家好,我来自传媒学院20级摄影专业。秀华老师,平时我也喜欢写作。您的诗我也拜读过,很多有关于爱情、亲情,还有一些人生的感悟。今天我想读一篇自己的打油诗,让您指导一下,名字叫《把你写进诗里》。“一个适合恋爱的地方/那里有着自由与幻想/疾风与烈阳/一间小屋靠近洱海旁/每日清晨/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到我们的小屋的墙上/走向阳台/吹着风/你我迎风歌唱/黄昏时分我们沿着海边追逐夕阳/入夜后我们卧在沙滩上/仰望那满天的闪耀星光/我想再为一匹小马配上一支画架/与一把破吉他/两把藤椅/两杯花茶/让我在这清白之年陪你笑眼如花”。

余:这个诗写的挺好,有很多具体的意象,但是我觉得意象有点多,我们写诗歌的时候,抓住一个点就行了,很多意象看你怎么排列,围绕这个中心思想写就行,你已经写的很高级了继续努力。

学生6:老师好,我是文产学院大四的学生,今晚的讲座是我大学四年看过最精彩的一场。之前看您的采访还有纪录片,您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感觉活着没意思好想死,我想问您最近觉得活着有意思吗?

余:那时采访我的时候,真的是我非常低落的一个时期,我觉得没有必要隐瞒我自己,但还是觉得这很丢人。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还很骄傲,但我就是这么干了。我一直觉得,仔细一想活着是没有意义的,不是说没有意思,是没有意义,就因为没有意义才活着,不需要意义。我当时觉得活着特别累,因为我又面对方方面面的压力,人有时候会慢慢积累很多负面情绪,总有一个爆发点,采访我的时候是我的爆发点。过去之后,我觉得现在基本上又恢复正常了。人的情绪和人生都是一个曲线,有低谷也有高峰。我曾经想过,人生一辈子都在谷底我也可以承受,就是现在把我扔在一个没有意思的地方,我也可以生存。但一遇到爱情我就完蛋了,人都有一个软肋,往往把自己搞死的就是虚空的爱情,爱情你又看不到,结果发现你爱了很久的男人是个傻子。不爱倒没关系,爱了很久发现是个傻子,我就觉着很难受。

学生7:我想问一下余老师,第一次写诗的契机是什么?您是怎样看待诗歌的?

余:我原来在农村开了个小卖部,生意不好,我不是做生意的料,没有那种圆滑的性格,不懂得为人处世,他们在旁边打麻将,我也不会打。那时候就觉得虚度了一天的时间,要干点什么,就开始写诗歌,打发人生的虚空和无聊,我觉得只有这个功能。但是现在我的诗歌影响了很多人,所以这是意外之产,但它不是最根本性的,最初就是为了打发我的无聊。

学生7:无聊是一个原生态的,有些东西是从无聊中深挖出来的。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年轻人可能更需要去做一些无聊的事。

余:现在你们年轻人可没有时间无聊了,因为看手机都成必修课了。现在信息多了,你就没有这么适合的空间,我觉得很要命。所以我以后写诗可能也会很难吧,因为有很多东西要非常深刻的思考和反思,我思考的能力在逐步下降,但是我一直没有去改变,反正没了就没了,我这个《月亮落在左手上》和《摇摇晃晃的人间》写的挺好的,有两本书就够了,以后写不写无所谓了,我就是这样想的。

李:余老师总结的,我觉得就是我们古人说的,不为无益之事,何以遣有涯之生,实际上就是这样的,我们的艺术实际上本身就是一个无益之事,但是可以消谴我们的有涯之生。

余:我想起读书的时候,写在黑板上的一句话,寻找无聊的快乐,打发寂寞的时光,我当时被老师批评了,但我觉得写的还挺有道理的。

学生7:老师您好,刚才谈到了无聊和空虚的问题,我想分享一下我的一首诗。“当白雾蒙住城市/他站在阳台上/面对苍茫/点燃人生第一支香烟/但他没有抽/只是由它消散/由他消散/像许多事物一样/没有血和灵魂/烟气露出不满的颜色/连同雾发出刺耳的尖叫/所有空虚一起发出刺耳尖叫/反对70万年来人类从未中断的敌意/叫声如始/人们纷纷逃窜/有人倒地/有人用歌声反击/以往遇到艰难时刻/他总会大声念作诗歌/如今他默默张开双臂/缓缓张开双臂”。

学生8:余老师我想问这本书为什么是月光落在左手上,而不是右手上?左手对你来说是一个什么样的特殊含义?还是说只是一个直觉。

余:因为我上学的时候是用右手写字,但我写诗的时候全部都是用左手写的,我又特别喜欢月光,就想把这两个放在一起,所以就有了月光落在左手上。因为我的脑瘫影响右手比较大一些,左手写字稍微轻松一点,但上学的时候没有发现这个秘密,不上学以后实在太无聊了,就想用左手写,结果写了几天发现左手比右手好。我是白羊座,很多艺术家都是白羊座,热情冲动不计后果。

学生9:老师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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