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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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其实都一直躺在缘分的摇篮里睡觉短篇 [复制链接]

1#


  冬嫂,是我的一个远房堂嫂。
  在她还未成为我的堂嫂之前,我就曾多次听闻他人赞叹过她的美貌。
  其实,我早在初中二年级的时候就认识冬嫂了。那时,她还不叫冬嫂,叫秀花,虽然才读初中三年级,但已经享有米坝乡第一靓女的美誉。
  也是从那时起,我就被秀花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淡淡的摄人心魂的典雅美所深深吸引住了。当不久之后得知秀花竟然就是学校白云文学社的社长之后,我对她更是有了一种近乎疯狂的崇拜。
  我清楚地记得,自己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学习写诗。
  我的第一首所谓的“诗”是这样写的:我在日记本上写你的名字/密密麻麻的汉字像一只只甲壳虫/我不知道这些笨拙的精灵能不能找到放飞情感的窗口/只任凭它斑驳的足迹流逐成永久的守候……我在日记本上写你的名字/把所有的记忆支解了又拼凑/我幻想用这些方状的文字垒一座欲望的城堡/而你/不知能否成为它唯一的囚徒……
  很显然,我的第一首所谓的“诗”是写给这个后来成为了我的堂嫂的叫秀花的漂亮女孩,尽管她当时根本就不认识我这个才13岁身高不到一米四的小不点。
  
  二
  与冬嫂的真正接触,是在我考上了大学之后。
  那时,她刚刚从“狗爬溪村”嫁到我们“斜坡村”,成为了我的远房堂嫂。
  听说我考上了大学,村民们都抽空来我家祝贺,这其中就包括了堂哥冬狗那新进门不久的媳妇冬嫂。
  “婶,你家蒲扇真有出息。”冬嫂一进屋就专拣好听的话说给我妈听。
  “能有多少出息,至多不就书呆子一个。看看你家冬狗,只不过比蒲扇大四岁,不仅年纪轻轻就做了村主任,还娶到了你这样一位大美女。要说有出息,在我看来,你家冬狗那样才叫有出息呢!”我母亲拉着冬嫂的手,眼里全是羡慕的眼神。
  我母亲说的全是实话。尽管大伙背地里都喜欢说冬狗能娶到冬嫂这样的大美女是走了“狗屎运”,但谁也不得不承认,年仅23岁就做了村主任的冬狗确实算得上我们“斜坡村”不可多得的人才。冬狗人长得帅不说,还嘴巴甜,脑瓜子机灵。最最关键的是在村民们眼里,冬狗人品好,半事稳妥、公正。因此,冬狗和冬嫂算得上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地造一双。至少,从我们旁人的角度看来是这样。
  母亲和冬嫂说话时,我其实就站在一旁。
  也许是原本就很心虚的缘故,我竟然呆愣在那儿,一直找不到插话跟冬嫂打声招呼的机会。
  是母亲发现了我的尴尬。她突然停住话,用手指了指我,用略带责备的口吻说:“蒲扇,你冬嫂都来半天了,怎就不听你叫声嫂子呀?”
  我赶紧接过母亲的话,连声对冬嫂说,冬嫂好!冬嫂好!
  冬嫂笑嘻嘻地转过头,用她那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上下打量着我,说:“大学生就是不一样,说话都文质彬彬的。”
  不知怎的,我突然感觉自己有很多话想跟冬嫂说。但一时又不知从何处说起,于是只好腼腆地笑了笑。
  冬嫂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回头对我妈说:“婶,你有事就去忙吧!我先跟我们的大学生——蒲扇老弟聊聊天。”
  等我母亲走开了,冬嫂才她泛红着脸问我:“蒲扇,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不知你肯不肯告诉我?”
  盯着冬嫂那张标致的泛着淡淡红晕的瓜子脸,我有些心慌。我不知道冬嫂要问什么问题,更不知道她为何要以这样的表情来问我。于是便机械地点了点头,说,冬嫂,你问吧,我只要知道,一定会说的!
  “我想知道,6年前,那首《我在日记本上写你的名字》的小诗是你写的吗?”冬嫂压低了声音,冷不丁问我。
  我惊讶到了极点,目瞪口呆地倚靠在门框上。
  即使之前我心里做了一千万次假设,也不曾设想过冬嫂会问我这样一个问题。
  我语塞了。好半天我才缓过神来,怯怯地问:“冬嫂,你也看过那首诗呀?”
  我分明是不打自招——承认那首诗是我写的。
  我生怕冬嫂还要追问下去,比如问我那首诗是写给谁的。因此赶紧找个借口开溜了。
  但也是从那时起,我心中就有一个疑问:作为堂嫂的她怎么会在与我第一次聊天中突然提及那首小诗呢?
  
  三
  我带着这些疑问迈进了大学校园。
  在这之后的几年里,除了寒暑假碰面时偶尔打声招呼,我与冬嫂没有任何其它接触。有关冬嫂的消息,我都是间接地从我母亲那里听来的:冬嫂为冬狗哥先后生了一对儿女,但他俩的关系有点僵。据说起因是冬狗哥不知从哪里听到了冬嫂可能与村里那恶名远扬的老光棍蒲老二有说不明的关系的传闻,结果在一次酒后对冬嫂大打出手……
  你冬嫂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呢!每次说到这个话题,母亲都在顿足叹息。
  还有一点,是我始料不及的。在我刚刚大学毕业的那年秋天,我竟然也成了冬嫂绯闻里的主角。
  事情的起因是冬嫂有一次来我家串门时,向我借了几本书,其中包括英国著名女作家勃朗特的代表作《简.爱》和法国作家小仲马的《茶花女》。没想到第二天,传来了冬狗哥和冬嫂吵架的消息。再后来,坊间竟然有了我和冬嫂有染的流言。
  我母亲是个很注重名声的人。当这些流言传到她耳里之后,母亲异常震惊和恼怒。尽管母亲相信我和冬嫂之间的清白,但她也明白无风不起浪的道理,认定是我的言谈举止有什么不够庄重的地方。
  “蒲扇,娘希望你今后能找一个像你冬嫂那么漂亮贤惠能干的媳妇,但你冬嫂是有夫之妇,你万万不可以对她又非分之想。”在私底下约谈了冬嫂之后,母亲回来警告我。
  直到这时,我才知道,是我夹在那本《简.爱》里的一张诗笺惹的祸。原来,看到冬嫂从我这里抱走那么一大叠书回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平时不爱看书的冬狗哥也拿起那几本书翻了翻,结果竟然从书本里翻出了一张写有一首题为《为了不再忘记》的小诗的诗笺。然而,冬嫂却一直蒙在鼓里,直到晚上冬狗哥旁敲其侧地缠着要冬嫂说清她与我的关系时,冬嫂才发觉事情不对劲。
  “冬狗,你最近究竟怎么了?竟然连人家蒲扇也要怀疑?”被问多了,冬嫂便有了几分怨气。
  “怀疑?这是什么?这样情意绵绵的东西,是随便写得出的?”冬狗哥忽地把那张诗笺扔在了冬嫂面前。冬嫂拿起诗笺,飞快地把上面的文字看完,脸红一阵白一阵地问冬狗哥:“就凭这样几句话,你就怀疑人家蒲扇?你凭什么断定这是蒲扇写给我的?”冬嫂似乎对冬狗哥异常的失望。
  那之后,冬嫂与冬狗哥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就是从那时起,坊间开始有了我和冬嫂有染的流言。
  有一个秘密是我至今也没有告诉任何人的——那首题为《为了不再忘记》的小诗确实是我在想象中写给冬嫂的,时间,是在冬嫂与冬狗哥的新婚之夜。我在诗里这样描述我当时的复杂心境:“为了不再忘记/我试图把你刻在心头/为了那片柔情/我一度放慢了脚步……感觉理智凌空而来/织成一道栅栏/栏内欲望层层加厚/直到一抹阳光透过栏缝/我才知道/自太阳腾升之处/律动的生命/延绵着亘古的灵魂招呼/我才知道/该向你挥起我颤抖的手……”
  显而易见,冬嫂的形象曾深深占据过我善感的心空。但那全都是在她结婚之前。可以负责任地说,冬嫂与冬狗哥结婚之后,我真的没有再对冬嫂有过任何非分之想。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小题大做的冬狗哥心胸实在过于狭隘。
  
  四
  人们常言“红颜命薄”,这话在冬嫂身上得到了应验。
  在我只身来到深圳的第三年,从老家传来了冬狗哥酒后摔死了的消息。我暗暗替冬嫂惋惜,替她担忧——28岁不到就守寡,冬嫂和她那对儿女今后怎么办?
  就在我犹豫要不要打个电话回家询问一下冬嫂的具体情况时,冬嫂却突然从老家跑来深圳找我。
  “蒲扇,你能不能帮我找一份工作,我在家里实在是待不下去了!”一见面,素来十分坚强的冬嫂就抽泣着哀求我。
  “你出来了,你那一对儿女怎么办?”我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儿子由他爷爷奶奶带,女儿我送回娘家让我妈妈带。”冬嫂铁了心要留在深圳打工。
  后来我才从冬嫂的讲述中的得知,冬狗哥走后,她是真的再也无法在那个家待下去了。
  冬嫂没有想到她那平素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公公竟然在冬狗入土不到十天就趁机溜进她的房间欲图不轨,还找来一个不是借口的借口:怕冬嫂孤独,不想失去冬嫂这么好的一个媳妇。在遭冬嫂断然拒绝之后,她那不要脸的公公为了让她留在那个家,又想出了一个损招:把邻村一个三十多岁的瞎了一只眼的同族单身汉招进门来填补冬狗的位置。这样既可以缠住冬嫂,免得冬嫂改嫁,又可以给家里增添一个劳力。真是一举多得。
  冬嫂当然不同意。
  为了逼冬嫂就范,他那缺德的公公便唆使那个单身汉深更半夜趁冬嫂熟睡撬窗而入,欲强行逼冬嫂做那事。哪知冬嫂早有防备,就在那人扑上来之时,她抓起事先藏着枕头下的剪刀,狠狠地刺向那人的手臂……
  事情闹大了,惊动了冬嫂娘家的人。她娘家人前来大闹一场之后,把冬嫂接回了娘家……
  
  五
  既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只得安慰冬嫂,并抽空带她四处找工作。
  像冬嫂这样高颜值的人,在深圳找份普工不是难事。
  冬嫂来到深圳的第三天就找到了工作。
  只要不加班,冬嫂就会往我的出租屋跑。有些老乡看出了一点端倪,总会趁冬嫂不在的时候鼓动我说,反正你又还没结婚,干脆就跟你冬嫂一起算了,这么美的女人,你以后去哪里找呀?这话听多了,我自然有些心动。
  有一次,趁旁边没人,我有意无意地问冬嫂,说,冬嫂,你这么漂亮,要不再找个人一起过那也太浪费资源了。你还是趁早再找一个吧!
  “我这么一寡妇,怎么还能找得到自己满意的?倒是你,早都到该结婚的年龄了,怎么就不急呢?”冬嫂不动声色地把问题抛回给了我。
  “我不是不急,是找不到!”我如实回答。
  “找不到?谁信呢?是眼界高吧!你说说,想要找个什么样的?”冬嫂追问。
  我抬眼看了看冬嫂,似笑非笑地说:“想找像你冬嫂这样的!”
  “真没出息!”冬嫂用责备的眼神瞪了我一眼,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我有些尴尬。
  “蒲扇,你现在还写诗吗?”冬嫂忽然转过身来问我。我点了点头,尔后又矛盾地摇了摇头。
  我没有骗她,我真的有好久没有写诗了。
  “蒲扇,你知道吗,我读书的时候也喜欢写诗,还当过文学社的社长呢!”冬嫂一脸的笑靥。
  这我当然知道。
  好奇心促使我问:“冬嫂,那你现在还写诗吗?”
  冬嫂若有所思地摇摇头,然后又轻轻地点了点头。
  “真的?”我本能地上前两步,一把抓住冬嫂的双手。我意识自己找到了知音。
  冬嫂轻轻地推开我的双手。用低沉的声音吟诵起了她的诗句:又到三月/杜鹃花开满地/我怀揣返朴归真的渴望/用斑斓的花瓣拼凑一首思念你的小诗……篱笆墙挡不住/悠扬的歌声/火辣的阳光射透了孤寂的窗棂/点燃了积郁心底的思念/小心地把梦幻的碎片串成风铃挂起/却不经意间站成了一座尴尬的雕像……既然/岁月的面具/遮掩不了苍桑/误入红尘的你我/何时能撕开虚假的面膜/如果/再也寻不回最初的感动/朋友/你还会想念我么???
  末了,冬嫂问我,你听得懂么?
  我点点头。
  我没有骗冬嫂,我听懂了她的心声。
  
  六
  我不知道我与冬嫂走近的消息是如何传回千里之外的老家的。
  直到年过六十的老母亲出现在我的租房门口,我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母亲找冬嫂长谈了整整一晚。在临回老家之前,母亲给我下了最后通牒:一、不准再与已经做了节育手术的冬嫂有过密来往;二、必须在一年之内找个对象结婚。
  母亲返回老家之后,冬嫂单独约我见了一次面。冬嫂那天说了很多。她说,其实她当初是被冬狗霸王硬上弓才嫁给他的,她和冬狗哥过得并不幸福。她还说,我的那首《我在日记本上写你的名字》的小诗其实早在初中还未毕业的时候她就看到了。她一直想知道是谁写的,直到后来从我这里得到了答案。她最后说,我的母亲是对的。我们不能再走近了。从今以后,她不会再来找我,但她依然会默默祝福我。
  我知道,一切都已无法挽留,一切都已无法改变。
  为了减少遗憾,我说,冬嫂,陪我喝最后一次酒,好不?
  冬嫂稍稍犹豫了一会之后,点头同意了。
  我们携手走进最近的那家“夜来香”酒吧。除了默默地喝着酒,我们彼此一言不发。也不知过了多久,我们都有些微醉。冬嫂用柔情似水的目光看着我,问,蒲扇,你真的喜欢过我么?
  当然是真的!我抓住冬嫂的手。
  冬嫂轻轻地抽回她的芊芊细手。说,蒲扇,要理智些。说完,像是对我,又像是对她自己吟唱起了感伤的诗句:当一切都已过去/我知道/我们都不再需要回眸的勇气/慢慢地将你忘记/任孤独的影子在心空哭泣/请你请你原谅我/不是我刻意/刻意站成一棵孤零的树/不是我刻意/刻意在你梦中流离/世界仍然是一个/颠乱迷团/我仍然不断地受伤/不断地复原……天这样蓝树这样绿/纵然一切都会忘记/忧郁叹息依旧还在空中迷漫/我还是我/你还是你……
  我们都泪流满面。
  我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轻轻把冬嫂揽入怀里。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拥抱自己心目中最美的女人。
  
  七
  在之后长达两年的时间了,冬嫂像是从这个地球上消失了一样,我再也没有过她的消息。
  直到年9月底的一天,我突然接到她打来的电话。
  那时我已经从深圳过到东莞,在一家大型民办教育集团做起了教书匠。
  冬嫂在询问了我的近况之后,问我有没有时间。如果时间允许,她希望我过深圳去见她一面。
  我马不停蹄地赶往深圳,在坪山影剧院门口见到了早早等候在那里的冬嫂。
  在叫了一声“冬嫂”之后,我急切地上前,想拉冬嫂的手。冬嫂一把推开我,说,蒲扇,不能这样,我现在有男朋友了。我今天叫你过来,就是要带你去见见他。
  我的手悬在了半空。
  “男朋友?你的男朋友是做什么的?”我甚是好奇。
  “等会你就知道了。对了,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再叫我冬嫂。我跟他说你是我表弟,因此,你得叫我秀姐。”冬嫂一边引着我往影剧院后边的小巷里走,一边不停地叮嘱我。
  在一间低矮的老土坯房里,我见到了冬嫂的那个他——一个肩宽臂粗有些驼背的中年男子。在冬嫂的多次暗示下,我极不情愿地叫那个男人为“姐夫”。在之后的就餐过程中,我艰难地同那个憨纳的四川男人进行了简单的交流。那个四川男人一边大口大口地喝酒,一边用晦涩的四川方言描述了他的“雄心壮志”——卖力做几个月工,然后带着冬嫂这个漂亮的女人回家去让那些曾认为他娶不到媳妇的人见识见识他的厉害……
  直到冬嫂送我出来,我也得不到冬嫂为何要跟这样一个土得掉渣的建筑工凑合到一起过日子的原因。
  冬嫂知道我有满腹疑惑,直到我临上车,她才悠悠地说,蒲扇,你不要管我,这就是命! 
  
  八
  我虽然没有按照母亲当年的最后通牒,在一年内结婚,但从坪山见过冬嫂回到东莞后不久,我就遇到了我现在的妻子。然后就是结婚生子,为了一家人的生计四处劳累奔波。在最初的那些时日里,我也曾因牵挂冬嫂向人打听过她的处境,除了她过得不怎么好的大致情况之外,我并没有获得过有关她的更多的详细信息。随着时间的推移,后来竟然渐渐淡忘了她。
  直到去年冬天,我从广东返回老家,在晃县车站遇到了冬嫂的妹妹阿英。当年在深圳,我与阿英有过几面之缘。在简短寒暄之后,我询问起了冬嫂的近况。
  “蒲扇,别提她了。她真是命苦之人,这些年吃了不少苦。丧偶都快20年了,早不改嫁,偏偏等到人老珠黄了才改嫁。去年冬天才嫁的,嫁给了一个快七十岁的糟老头。”阿英感叹道。
  “年她不是找了一个四川的男友吗?这么说他俩没有结果?”我甚是疑惑。
  “实话跟你说吧?那个四川人的事我也知道。他其实是我姐一个同事的老乡。我姐那次从约你从东莞过深圳,其实是为了让你对她死心而特意演给你看的一场‘戏’,她和那个四川人根本就没有那种关系。”阿英的一席话令我震惊无比。
  我相信阿英说的是实话。
  我跟阿英要冬嫂的电话。阿英犹豫了半天才把电话号码给我。
  我当着阿英的面拨通了冬嫂的电话。我说,冬嫂,我是蒲扇,你还记得我么?
  “什么?蒲扇?这么冷的天,谁还用蒲扇?”从电话那端传来一阵既熟悉又陌生的略带颤抖的声音。
  “冬嫂,我是斜坡村那个蒲扇!曾是你远房堂弟……”我预感到了一点什么,竭力地解释着。
  好半天,没有回音,正当我无措地看着身旁的阿英,想询问一点什么时,电话那端突然传来了一阵哈哈大笑:“大冷天还用蒲扇?你是疯子吧……”
  我握着手机呆愣住那儿。很显然,电话那端的女人已经不是我所熟识的那个冬嫂了!
  阿英已经从我的表情明白了一切。
  她无奈地朝我苦笑。
  后来阿英才告诉我,这十几年里,她家人先后给冬嫂物色过十几个对象,可冬嫂总是与别人相处不了几天就告吹了。三年前,一个五十多岁的城里人上门来提亲,冬嫂对那人比较满意,在交往一段时间后,与那人同居了。可事后他们才知道,冬嫂之所以接受那个城里人,是为了方便去城里照顾她那正在读高中的女儿。岂料,正当人们以为冬嫂要与那人谈婚论嫁之时,却传来了冬嫂被那人打伤赶出家门的消息。没有人知道冬嫂和她女儿在那个城里人家里经历了什么,反正,从那人家里回来之后,冬嫂就开始变得疯疯癫癫的了。
  说道这里,阿英打开
  一字一句映入我的眼帘,泪水磅礴而出。
  我敢肯定,我读懂了冬嫂的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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