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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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故事男子睡觉,半夜听见妻子尖叫,突然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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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宣德年间,在苏州文庙附近有一家古董老店,据说有百年历史了。这家古董店各种古玩应有尽有,很多有爱好的古玩行家都喜欢来此地淘宝。

古董店的老板叫曹正品,他为人精明能干,有一双慧眼识珠,又吝啬贪便宜,因此与人做生意从来没有亏过。

曹家世代都是经营古董生意的,在这一行里摸爬滚打了上百年,自然是清楚里面的门道,所以向来也讲这行的规矩。

俗话说得好:“敲锣卖糖,各干一行。”

古玩行业凭借的就是买卖双方的知识和眼力,遇到喜欢的宝贝,那些懂内行的人才会买。因此这一行里的买卖即便出现真假,也没有退货的规矩。

那些客人来到店里,不管是卖古董还是买古董,东家都提前把规矩说好了,倘若坏了规矩,今后就甭想在这一行里混下去。

曹正品打小就跟着爷爷父亲后面把玩这些古董,西汉的陵墓古玉,东晋的越窑青瓷,唐朝的兽首玛瑙杯,他都亲眼见识过,所以很难有赝品能骗过他的眼睛。

这一天晌午的时候,曹正品正在店里把玩一块古玉,一位伙计跑过来低声说道:“老爷,外面有一个老头鬼鬼祟祟朝屋里看着呢!”

曹正品一听这话,精明的眉毛一挑,马上就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于是走到窗边向外瞧了几眼。

只见门外的老头一副寒酸模样,身上的长衫几处补丁,胡子邋遢的样子应该是很久没有修理了。

“咦?”曹正品眼睛一睁,猛然瞧见老头手里的一方木盒,他发出一声惊疑,随即自言自语道:“这盒子看上去有些年头了,那里面所装为何物呢?”

曹正品赶紧出门相迎道:“客官,请里面一叙。”

“你就是曹掌柜?”老头身形未动,而是先问了一句。

“没错,这一品轩就是我开的,百年老店了。”曹正品指着身后的古董店,一脸自傲地说道。

老者点了点头,跟着对方走进了古董店,随即将手中的木盒放在桌面上说道:“曹掌柜,这里面有一幅画,您给出个价吧。”

曹正品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他向桌上的木盒瞧了过去。这个时候,那老者打开木盒,将里面一幅画取出来说道:“这幅画是东晋顾恺之所作的《洛神赋图》,请曹掌柜掌个眼吧。”

曹正品听了对方的话,心中虽然吃惊,可是面上依然不动声色,并没有急于去看画。

“长康(顾恺之字长康)被世人称作三绝,即画绝、文绝和痴绝,尤其画作以形写神,堪称苍生未来之有也。”曹正品感慨道。

“我家祖上与顾大家曾是知己好友,倘若不是家道中落,又怎舍得出卖此画?”老头说话的时候痛心不已。

曹正品笑着摆了摆手,这一行里有一句话叫做,“不听故事,只看东西。”

凡是讲故事的,十个故事九个假的,剩下一个也是真假难辨,东西究竟好不好还得亲自掌眼。

古董行业有内行、外行、贩子和仿造四态。

所谓内行就是具有极高眼力、懂得古玩行规矩的一类人,外行则指鉴赏力一般或不识真假、胡乱收藏的人。

至于贩子是说那些古玩店主和摊主一类,通常以买卖交易为主,这类人不管真假,以利当先。

最后一类便是仿造,这类最为古玩行业所不耻,被称之为邪道,不过却仍有人为利所趋。

曹正品虽属贩子一类,可眼力却是一个内行,他征求对面老者同意后,便附身看起画来,口中忍不住赞叹道:“此画笔法细劲古朴、延绵流畅,犹如春蚕吐丝,色彩鲜艳厚重、华丽富贵。只不过……”。

“曹掌柜想说它是假的?既然如此,我再找行家吧。”老者有些愤怒,将画作收起来装入盒中。

“别急,你误会我的意思啦,我是说店里备银不够,我得让人去钱庄里取。”曹正品刚刚看过那幅画,心里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也说不上来。若是对方真不卖了,他岂不是要和这种名画失之交臂了。

“曹掌柜也是爽快人,若不是我家中正缺银子,怎么会拿此画来卖。”老者舒缓眉头说道。

“敢问阁下家中还有如此珍宝吗?”曹正品问道。

“倒是有一些,只是我不想卖了。”老者说道。

“倘若阁下愿意割爱,价钱我们好谈。”曹正品说完,拿了几张钱庄的兑票吩咐旁边的伙计赶紧去取钱。

接下来的几天里,老者又拿来几幅名画,最后都高价卖给了一品轩。

就在曹正品正为收藏了几幅名画正得意四处宣扬时,官府传来消息说,抓住了一个掘墓者,凡收购其出手的文物立即上交官府,否则以同伙罪论处。

曹正品得知消息后吓得彻夜难眠,赶紧将买来的那些文物都送到了官府,结果官府只是嘉奖一番,收下那些文物上交朝廷后,却并没有赔偿他损失的意思。

为此曹正品气的大病一场,请了多个郎中也无济于事,最后一个云游道士告诉他,家中老房风水有煞,只有重建新房,大病才能痊愈。

曹正品一听,赶紧让家人去请木匠师傅。第二天,几个木匠师傅被请到家中,商定好工钱以后,几位师傅就开始忙活起来。

曹正品私下对管家说道:“家里遭遇变故,如今又要盖新房,银子短缺,你可得算计着开支用度。”

管家一听就明白了老爷的意思,于是一日三餐只给那些干活的木匠吃粗茶淡饭,连一点油腥都没有。

干活的几人里有一个叫王根生的老木匠,他实在看不过去了,便找曹正品说理道:“大家每天都在卖力地干活,可不吃饱哪有力气干呢?”

曹正品白眼道:“我请你们来干活,管吃管住还发工钱,你们还想吃大鱼大肉,做梦去吧。”

老木匠听了这话,气得怒声道:“既然如此,这活我不干了。”

曹正品见房子建了一半,对方想要撒手不干,于是冷笑道:“你不干可以,前面干的工钱,我一分也不结。”

“我的工钱不要了,其他工人的不能少。”老木匠硬声说道,这些人都是他找来的,自己受了委屈没关系,总要给他们一个交代,毕竟都是穷苦人出身,还要养家糊口的。

“活没干完,谁都没有!”曹正品冷哼一声道。

“老王,忍忍吧,咱们把剩下的活干完了。”其他工人纷纷过来劝道。

老王没有办法,只好忍下了这口气回去继续建房子,不过转身时,眼中闪过一道复杂的神色。

两个月后,房子终于建成了,曹正品的病情也痊愈了,他巡视了一遍新房子,心里很是满意,不过却始终板着脸色四处挑毛病。

“曹掌柜,你把工钱给我们结了吧,家里都等着银子用呢。”老木匠说道。

这时,管家凑到耳边说道:“老爷,账房上的银子不够了。”

曹正品听完心中一惊,眼下这些工人都等着结工钱呢,没有钱了如何向他们交代呢?

“各位,房子我看过了,还有很多瑕疵之处。这样如何,我也不扣你们工钱了,你们的工钱我会全数发给大家,不过每个人都要押一半工钱在我这里,三年后房子没问题,我一分不少给你们结算。”曹正品说道。

“干活哪有押工钱的道理,不行,工钱一分也不能少,否则我们给你房子拆了。”一个工匠果断拒绝了对方的说法,他们都是卖力气的苦命人,全家都指望这些工钱存活,押一半工钱,家里后面都揭不开锅了。

“不行也由不得你,先结一半,剩下一半要看房子有没有问题,万一房子出了问题,我还得找你们赔钱呢。”曹正品冷笑一声,让管家只给大家结了一半工钱。

老木匠见大家非常委屈,于是安慰道:“我孤家寡人用不了多少钱,我的一半工钱先分给大家,剩下的我来想办法。”

大家见老王都说了,也就没再说什么,收拾了东西就回家了。在路上,大家不解地问道:“老王,这个家伙如此欺负我们,你为什么还帮他忙,是不是他私下把工钱都给你了。”

老木匠听了这话也不生气,只是故作神秘地一笑道:“你们等着瞧,要不了多久,他就要给我们赔礼道歉。”

这件事过去了半个月,曹家已经搬进了新房。这一天晚上,曹正品吃过饭后感觉有些头晕,便回到房间躺下休息。

他睡得正香时翻了一个身,手上却有一种冰凉的触感,他眯着眼睛有些模糊,伸手一抓,感觉有个十分滑稽的东西从他手里溜了出去。

“啊,有蛇!”这时候,曹正品的妻子孙氏进了房间后瞧见这一幕,吓得一声尖叫。

曹正品也被这一声尖叫惊醒了,他看着妻子一脸惊恐的模样,连忙问道:“怎么了,什么事吓成这样?”

“刚,刚才我看见从床底下窜出一条蛇。”孙氏惊魂未定地说道。

“蛇?哪里有蛇?”曹正品一脸不信,走到床边蹲下身子往里一瞧,吓得整个人都摔倒在地上。

“这,这新房刚建的,床底下哪里来这么多蛇?”曹正品有些惊恐地说道。

就在曹正品床底下出现很多蛇的时候,其他房间也相继出现了这种情况。如此一来,大家都不好住进去了,生怕睡着的时候,这些蛇会再次窜出来。

曹正品把家里人召集在一起,商量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办,可是那些老弱妇孺都被吓坏了,哪里还敢清除床底下那些蛇呢?

就在大家感到束手无策时,管家凑过来说道:“老爷,我听说长白山有一个善于驱蛇的袁阿公,我们把他请过来吧。”

曹正品一听,赶紧派人去请,可是管家有些为难的说道:“老爷,听说那个袁阿公的脾气怪异,要想见他,少了百两银子,对方恐怕不肯出山。”

曹正品虽然心疼这些银子,可是新房里的蛇不清除,他们全家都寝食难安,所以别说百两,就是千两也是要花的。于是他说道:“家里有一颗夜明珠,拿去当铺兑了。”

管家将夜明珠换了几百两银子以后,带着那些银子去了一趟长白山,然后将袁阿公请了过来。

袁阿公在曹家里里外外看了一番,随后又去每个房间的床底下将那些蛇给抓了起来,然后叹了一口气对身边曹正品说道:“掌柜的,这房子不能住人。”

“不能住人?我新建的房子,怎么不能住人了?”曹正品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问道。

“因为建房子的木头用夜来香浸泡过,所以才会招引这些蛇前来。”袁阿公解释道。

夜来香是一种香味浓烈的植物,它生长在在比较潮湿的环境里,一到晚上就会开始绽放释放香气,便会吸引很多蚊虫和青这些小动物,那些蛇为了捕捉这些动物,自然就被吸引了过来。

“夜来香?阿公,可有方法清除那些香味?”曹正品连忙问道。

袁阿公摇了摇头,神色凝重的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恕老夫无能为力。”

“究竟什么人在背后使了这些手段?”曹正品脸色铁青,想不清楚自己究竟得罪了什么人。

这时,管家在一旁提醒道:“老爷,会不会是那些木匠在背后做的手段?”

“哼,那些穷家伙能有什么手段?”曹正品冷哼一声,有些不屑的说道。

袁阿公听完摇头叹了一口气,在一旁提醒道:“掌柜的,你可别小看了这些木匠,家里建新房,木匠是千万得罪不起的。”

原来木匠在古时候既给活人建房子,又给死人打棺材,因此被民间成为“白活掌线。”

另外,据说木匠的祖师爷是鲁班,对方曾流传下一部书叫《鲁班经》,里面写了诸多风水秘术。

一般东家得罪木匠的后果,除了耗工减料和做工粗糙以外,还会被那些暗藏的手段给整治。

曹正品听完这些事情后,整个人脊背一阵发凉,没想到自己一时吝啬贪便宜,最后却害了自己。

想到这里,曹正品拜谢了袁阿公,然后带着管家找到当初建房子的老木匠王根生家中。

王根生当初给曹家建房子被拖欠了工钱,这些日子过得很艰难,当下看到对方并没有给好脸色。

“老师傅,上次是我错了,我特地过来给您赔礼道歉。”曹正品一边道着歉,一边给旁边的管家使了个眼色,对方赶紧将拖欠的工钱给递了过去。

王根生接过那些工钱点了一下,然后拿出多的一点银子说道:“你给多了,这些我不要,其他人的工钱给了吗?”

“快,把大家的工钱都拿出来。”曹正品又吩咐了一句。

王根生看了一眼,将其他工匠都叫来,分了钱以后他转身说道:“掌柜的,这些都是大家挣来的血汗钱,如果连这些钱都昧了良心扣下,自有天收拾的。”

“老师傅,我知道错了,以后是绝对不敢了。”曹正品低头脸红的说道。

“既然如此,我们去掌柜家做客如何?”王根生笑道。

“如此甚好,我在家中备好酒席,恭迎各位师傅。”曹正品说完,赶紧回家让人背了一桌酒菜。

酒足饭饱之后,王根生对着其他几位木匠喊了一声:“各位,咱们继续开工吧。”

老木匠说完,几位师傅都拿起刨子开始在房间的一些木头上开始刨起来。原来当初这些木头确实都被夜来香浸泡过,如今只要将木头的表层刨去,再打上一层蜡做旧,这些香味自然就会杜绝。

“打蜡?”曹正品猛然一惊,他突然想起当初在那位老者手里购买的一幅《洛神赋图》。

当初官府抓住那位掘墓者以后,曹正品赶紧将那些文物都上交了,以免牵连到自己,唯独那幅《洛神赋图》还留在家中。

想到这里,他赶紧将那幅画重新拿了出来,再仔细一看,他手中这副画果然是个赝品,不过却做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原来这幅画是有人刻意临摹出来的,然后造假者用烟熏、用酸泡、连油带土的往上抹,借此营造出一种古旧的感觉。

这幅画当初之所以瞒过了他的眼睛,造访者的高明之处便在于找来了那种生了虫子的米面,然后把这幅伪作放进去,再把口袋扎紧,隔个两三月后取出来,就会呈现出一幅古色古香、还有虫子咬噬痕迹,最后再打上一层蜡油,即便是内行也难以分辨真假。

“快,我要去县衙!”曹正品得知此情况后,立即想到一个问题,于是马不停蹄的赶到县衙,向县令张大人说明了此事。

原来当初那位老者并非是个掘墓者,而是一个仿造技艺非常高明的隐世大家,其造假功力也堪称世间一绝。

真相大白以后,张县令向朝廷上奏了此事,高坐朝堂之上的皇帝得知此事后,不仅豁免了老者的罪名,还将其昭入皇宫。

老者进京前和曹正品见了一面,他苦笑道:“真亦假时假亦真无为有处有还无。”

“老先生,你为何宁可一死,也不替自己申冤呢?”曹正品问出了藏在自己心中的疑惑。

“即便世人皆醉我独醒,我相信真相也会有被揭开的一天。作画如此,做人亦如此,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哈哈哈……。”老者说完,一声大笑后离去

曹正品站在原地呆了片刻,脸上一片绯红,原来老者早已识破了一品轩这些年造假的手段。

曹正品回到家以后,命令下人将一品轩的所有古玩都砸了。管家一听,大惊失色的问道:“老爷,使不得,砸了以后店里卖什么?”

曹正品大笑道:“从即日起,一品轩改名为正品轩,坚决打假!”

当曹正品说完这些话,管家在一旁欣慰的笑了。曹家世代经营古董店,向来都是诚信经营,可是到了曹正品的手里,一品轩却是变了性质。

管家名为柳江旬,他在曹家做了几十年的管家,亲眼见证了曹家的兴起,也看着曹正品长大。

曹正品从小跟着爷爷和父亲混迹古玩一行,其天赋异禀,对古玩非常痴迷。

后来他接管一品轩以后,便将所有收来的真品都私自珍藏了起来,然后再仿制一套赝品出售,如此一来便做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任谁也瞧不出来,毕竟真品都被藏了起来。

可是一山更比一山高,曹正品的这些伎俩还是被管家给发现了,于是管家私下联系了曹正品爷爷的好朋友王寒笙和王根生两兄弟,然后设下此局让他入瓮。

管家看着曹正品长大,自然知道对方的性格,和一个高傲自大的人讲道理,只有让对方发自内心的认识到错误,并且心悦诚服的去改正。

这件事发生以后,曹正品也改邪归正了,这家“正品轩”古董店再也没有卖过假货。虽说古玩一行有它的行规,可真正的规矩永远只有人心,心若正气,何惧外邪?

写在最后

“真亦假时假亦真,无为有处有还无。”的意思是:如果把真实的看做假的,时间久了以后假的便成了真实的。倘若把不存在的东西说成是存在的东西时,那捏造的事实终将还是虚幻的。

在这个故事里,曹正品是一个非常自负的人,他经营着祖传的古董店,自认为没有任何赝品能骗过他的眼睛,却没想到终究还是被技术更高一筹的老者给上了一课。

当真相被揭开以后,曹正品经营古董店也好,还是做人也罢,都是存在瑕疵的,他做生意以假乱真,欺骗顾客,为人吝啬,克扣穷人工钱。不过后来他也幡然醒悟,重新找回了心中的正直。

在现实生活中,我们很多时候也会盲目自大,甚至自私自利,因为大多数人犯错的时候永远意识不到自己的行为会给别人带来多大伤害,只有当自己收到伤害时,才追悔莫及。

最后希望这个故事可以让我们记住这样一句话:“做人应当心中坦荡荡,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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